亲子之间：当孩子说“这样做太过分了”

女儿有点愤愤地说：“妈妈，这些人这样做也就太过分了。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闷着良心这样做啊！”

此时，我刚看了一会书，正在修订单位的《疫情防控应急预案》。宅在家里，难得的安静一小会儿。

看着女儿坐下来，坐在我身边，我坐在床头边的小马扎上。我停下了手中的事情，女儿此刻需要被倾听，她需要表达和分享出自己的观点来，我对她很重要。

“说说看，这些人做什么了？让你很不舒服？”我轻轻抚了一下女儿额头的刘海，顺势轻轻抚摸至她的发梢。

女儿上小学的时候，整整留给了五年可以随时给她梳头发的机会，尽管中间剪过发。上了初中，就几乎没有过，她自己已经可以。上了高中，上了大学，她有她自己的方式呵护自己的头发。

“发国难财，造假货……”女儿看着我，一边说着用手比划着，似乎借助手势才可以表达内在的情绪。我听明白了，刚才她在上网，看到了一个不愉快的信息。

“是的，发国难财，造假货，让你感到担心、难过、气愤和伤心？”

“一个人有起码的良知啊，对吧？你看看吧，这个时候还这样做得出来。”

“是啊，你希望在这个时候他们不要添乱，不要闷着良知出乱子，你希望共同努力疫情很快过去……”

“当然，人要有起码的良知吧！太不可思议了，我感到郁闷。”女儿长舒了一口气。

“的确会有这样的人，古今中外都有。”我把手放在女儿的肩上，轻轻地拍了拍，然后就在上面来回抚摸着，感觉她的肩膀慢慢地舒坦、松软一点点。

“你看上次世界上某个国家爆发……时，就没有这么多这样的人吧？”她用自己有限的信息在比较和分析。

事实上，我们许多人许多时候都会把爱把有限的信息认为是事物的全貌，而我们看见的、感觉到的都是有限的，而等于事物全貌和事实本身。我意识到这一点开始，便走向了理解和宽容。

“你能改变他们吗？”我问女儿。

“不能”

“将来呢？”

“也不能”

这正是作为妈妈需要和孩子一起厘清楚的部分，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改变不了，接受是唯一的选择，理解是唯一的选择，做好自己是唯一的选择。我们俩还谈到《人性的弱点》《自卑与超越》……

“已经吃了野味传播出病毒的人们，我们可以改变他们吗？”我看着女儿问。

“也不可以！”

是的，不可以。所以现在，全国上下我们需要对抗病毒。

有些人有些事我们的确改变不了。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，并在当下思考能够做得更好的路径。当抱怨、指责心底里发出时，自己感到是受害者的同时，又成了加害者，内心是没有力量生长自我的。

已经读大学的女儿，只要稍微一点，就懂得透彻，她的眼睛总是亮亮的。这个聊天中，只是她的情绪需要被感受，她的内在的冲突需要被看见，这是作为妈妈可以唯一支持到她的地方。论看的书她比我多，论走的路她不低于我……

一直以来，作为妈妈，我始终怀着敬意目送着她的成长，是她教会我不断学习和温和。

我靠近女儿，双手攥着她的手，一双肉嘟嘟的、软乎乎的、善与创造的灵巧的手，我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，感受着她的情绪的存在与认知的转换。

“但是，只要我们爱着自己和这个国家，就可以尽自己所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。就像现在我们宅在家里，平静地接受疫情的发生，接受不能改变的人和事，有力量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和学习……”

“哎，人啊人，真的不一样！”女儿笑了。

“是的，真的不一样！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尺度。无论怎样我们要近乎道。”

“站在他们的角度，会认为那样做就是对的，不觉得不好和不对。”女儿说。

“271教育的标志中的三棵树一种含义是育人之道——天道、地道、人道，也是做人之道——天道、地道、人道。”女儿能懂，她接受271教育有三年，还深受着家风的影响，或许正是影响至深……

我们两个相视一笑，我说：“好受点了没？在你能够做到的地方，努力地专注地做好自己。”

女儿微笑地看着我，朝我做了个鬼脸，我们仍有略微的无奈，但更有些许的释然。我们俩都在学习和成长……

头脑的认知是瞬间就可以完成的，内心的改变需要一个过程，而改变自己的内心就是成长的开始。女儿一直在成长，在一个一个的冲突面前走向理性、文明、向上、向善，她自有灵性，我相信。

感恩宅在家里的时光，让我有机会陪伴与倾听；感谢我的孩子，愿意讲给我和倾听我；感谢那些远离道的人和事，启迪我们深耕内心深处的良善和正直……

(2020年1月28日)

董春玲